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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智懷

比利時是個初來乍到時令人摸不著頭腦,氣氛不如法國和德國鮮明的國家。


由荷蘭人、法蘭西人和日耳曼人一起構築的,各自說著荷語、法語和德語,沒有本土的族群,也沒有本土的語言,彼此相差甚遠卻又集結在一起,令人難以理解。


不過不管再怎麼難以捉摸,待上幾天也總會有個印象。


走在街上,伴著寫著荷法德英四國語言的標誌,沐浴著寶貴的西歐陽光,周邊的時間彷彿隨著當地人的腳步和爽朗的話聲慢上一截。


不管從哪裡來,說哪種語言,只要用同樣的步調走在一起,只要用同樣和悠的態度互相對話,就能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那就是我的比利時印象—「忙碌」一字,似乎從他們的四國語言字典上被撕了下來。


今天的行程本來是要到布呂赫市區觀光,但也許被比利時人的悠閒所感染,用早餐而錯過一小時僅此一次的發車時間後,決定把明天去紫茵自然保護區的行程移到了今天。

紫茵位在比國和荷蘭的邊界,中間只有離我們住宿地點只有路面電車兩站距離的諾克鎮可以補給,所以接近午餐時間才出發。


到了諾克鎮,我們在海邊的一間漢堡店用午餐。漢堡的味道可以和之前在慕尼黑吃過的那家並列,貴了3歐,不過肉很厚,漢堡一口咬不下去就是因為那個肉,所以可以接受。


來回紫茵的巴士班次很少,一天只有五班左右。 我們早了一些到巴士站等車,對面有一座紅磚砌成的小教堂,沒有尖塔、沒有穹頂,鐘樓是方形的,只有歷經風霜的牆面和一扇老舊的木門。 到了歐洲之後看過了壯觀的聖母教堂、莊嚴的米迦勒教堂、高聳的齊翁教堂,比起那些地方,這種小小的、簡單的教堂反而有種容易親近的感覺。


經過二十分鐘的車程,我們來到了紫茵自然保護區,整個保護區很大,但受限於時間問題,我們在買完票、在觀景台用望遠鏡俯瞰公園的一角以後,只剩下兩小時的時間可以搭上下午五點的末班車,只能逛到園區的不到一半。 有機會近距離觀察野生鳥類、昆蟲、植物生態,也有草地、森林、沙丘、堰塞湖各種不同的地形,身在其中,望向四周沒有文明的跡象,沉浸在大自然裡,無法看完全部真的十分可惜。


到了四點半,我們匆忙地從園區的另一側趕回公車站,快步在沙地和林間之間穿梭,在輕鬆緩慢的氛圍中顯得格格不入。

搭上了末班車,告別自然世界,又要再回到城鎮裡。


明天是最後一天在比利時了,但比利時人,不分民族,不分語言,使他們跨越隔閡的那份和心處世之理,會深刻地記在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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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智懷

今天是我們最後一天在比利時,明天就要和伴著我們作息的海浪聲和海鷗的鳴叫聲道別;這一天,我們終於來到了布呂赫市區。


布呂赫的西南側是個和港都奧斯坦德聯動的產業園區,透過布呂赫週邊發達的鐵路和運河貨運系統,將貨物源源不絕地輸出到這個國家最大的海運口岸。


一踏出布呂赫車站,低矮的舊建築群中高高突出的聖薩爾瓦多教堂鐘樓,與鐵道另一側低矮工廠中矗立著的巨大煙囪相映著,卻不成趣而令人感慨;有了西南區的這些產業幫忙,布呂赫城內的居民才有辦法繼續無憂無慮地在這個古老的城鎮裡生活。


車站由於貨運需求,距離舊城區有一段距離,需要公車接駁,但是城內道路很狹窄,而且路面都是用顛簸的石磚鋪成的,公車走走停停且震動不斷,實在不是什麼好的體驗。


布呂赫的舊城區以馬克特廣場—馬克特在荷蘭語中就是市集的意思—為中心向外圍輻射,靠近廣場的街道多數已經轉型為精品街,有各種品牌進駐,販賣巧克力的店面尤其多,但部分還維持著過去生鮮市場的功能。


馬克特廣場和慕尼黑的瑪莉亞廣場十分相似,就連市政廳的位置也一樣,但布呂赫的市政廳比慕尼黑的小上很多,沒有設置鐘樓;取而代之,有一座壓迫力頗大的高塔被建在市政廳的左翼,那就是布呂赫鐘樓,布呂赫的城市象徵和最熱門的景點。


布呂赫鐘樓約莫83公尺高,比巴黎鐵塔的樓梯高度(約115公尺)略矮,中間分別有展示過去報時號角、鐘、整點時播放音樂的機械結構和作為瞭望台的房間,我們登上時幸運遇到整點,能看見報時機的滾筒像巨大的音樂盒一樣轉動,上面的突起扳動不同長度的金屬片,以播放音樂,這是在慕尼黑攀爬聖彼得教堂鐘塔時所看不到的。


離開鐘塔,我們沿著剛剛公車駛進廣場的路逛街,布呂赫的舊城區保留很多老舊低矮的石磚樓,伴著連成一氣的石磚路,不時經過的觀光馬車,馬蹄和車輪發出喀踏喀踏的敲擊聲,營造出古色古香的氛圍,比任何一座我們曾去過的城市都更令人沉浸其中。我們途徑聖薩爾瓦多教堂,有著非常高大的鐘塔,其實應該是布呂赫的最高樓,但是光采都被鐘樓搶走,網路上也找不到它的高度資料。雖然在一道被鎖住的門旁貼有入口告示,但是我們繞了教堂一整圈也找不到入口,因此作罷。


在布呂赫的最後一個景點是聖瓊安醫院,一座位在河旁的中世紀醫院,現在已被改造成博物館,這是少數可以一窺中世紀歐洲醫療背景的地方。


聖瓊安醫院和聖瓊安修道院是一體的,事實上當時絕大部分的醫院都是修道院所開設,信仰的力量讓他們成為中世紀的權威醫療機構,而這個使命基督教依舊傳承至今。


院內主要展示中世紀的醫療器具與藥材,當時所使用的醫療用具主要是鑽頭、鋸子以及各種尺寸的刀具以應付各種不同的用途。幸好不是活在那個時代。


早早離開聖瓊安醫院,買了明天的三餐,乘車回到住宿整理行李。


明天會是很忙碌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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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智懷

早上四點半。連天都還沒亮就起來了的我們,背著背包,拖著行李箱和同樣沉重的身體,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向著路面電車站前進。


這個時間聽不見海鷗的鳴叫,這個位置也聽不到海浪的聲音。一行人在一片寧靜與橘色路燈的照明中等待著。


我們今天要從比利時海邊的都因伯格,移動到瑞士最西端的日內瓦—還不是日內瓦市區,是東邊一個小村子裡的住宿地點,途中要先搭路面電車到港都奧斯坦德,然後搭火車到布魯塞爾,轉高鐵到巴黎,搭RER從巴黎北站移動到巴黎里昂車站,才能從巴黎里昂車站搭高鐵到日內瓦,最後從日內瓦搭區間車到目的地的村子,米村(Mies),法文是餅乾屑屑的意思。


飛機真是偉大的發明,我想著;那村子的名字意思應該不是真的在指餅乾屑屑,我又想著。


另外一提都因伯格(Duinbergen)是「沙丘城鎮」,奧斯坦德(Oostende)是「東方郊區」,紫茵(Zwin)是「沼澤」的意思。克諾克—海斯特(Knokke-Heist)是什麼意思,我不知道。


就在思考著各式各樣的事情的時候,一道白光伴著尖銳的金屬摩擦聲,駛入都因伯格路面電車站的月台。


"Sorry sir, four people to Oostende."


我們找了位置坐下,這是首班車,跟著太陽的腳步向西方進發,拂曉前往奧斯坦德。


這天比利時是陰天,所以即使路面電車一路沿著海岸行駛,我們沒能看到日出,只是見到天空越來越亮而已。


"Excuse me, is this train to Brussels?"


終於到了奧斯坦德,下車就能看到這個國際大港和停在遊艇港口末端的麥卡托的三桅帆船,還有感受到一陣陣寒冷的海風侵蝕我們的皮膚。


我們在開放的月台上,受著寒風吹拂半個小時,並搭上了前往布魯塞爾的城際列車。


儘管這趟列車也有停靠布呂赫,都因伯格發的前往布呂赫的車和這班車的時間靠得太近了,導致沒辦法妥善銜接,只能先來奧斯坦德。


對了,布魯塞爾(Brussels)是「沼澤中的房子」的意思。


"To Paris? The train has arrived!"


沒太多時間再次體驗布魯塞爾,我們馬上就要轉搭法國高鐵前往巴黎。法國高鐵聯絡比荷盧這幾個國家的車種稱為Thalys(標槍女神),它酒紅色的外觀塗裝和其他列車有很大的區別。


我們在月台的末端等了一陣子,有人來問我們是不是要去巴黎,才知道原來Thalys老早就停在月台的前端了。


法國高鐵的速度比德國高鐵快上很多,而且也平穩很多,但是正因為這個速度沒有相應的緩衝措施,法國高鐵的列車穿越隧道時的壓強變化會讓耳朵極度不適,如果坐在車子行駛的反方向的話,車子的速度會快到沒辦法用吞口水的方法減緩耳鳴。


撐過了四個小時的Thalys車程,我們來到了巴黎北站,映入眼簾的是15天沒見卻仍然熟悉的城市景象。


再次造訪我們第一個歐洲城市的奇異心情佔據了我的腦海,殊不知我們現在才要面臨這趟大遷徙中最大的苦難。


"THEY'RE STUCK! THEY'RE STUCK OUTSIDE OF THE GATE!"


巴黎的交通系統去中心化做得非常徹底,整個巴黎市內有數個車站,分別發出開往不同方向的列車。巴黎北站的列車開往英國、比利時、荷蘭和盧森堡;巴黎里昂車站的列車開往法國東南方的大城市里昂、馬賽,以及瑞士全國和德國的部分地點。


從巴黎北站要去巴黎里昂車站,必須另外買票坐RER才行。我們四個人一起在同一台機器買了車票,但通過閘門的只有盧星瑜和我;閘門位在二樓,裡面只有通往一樓的電扶梯,沒有服務台。


我下樓前往尋找服務台,但到處都找不到指標,只好去問一旁正在巡邏的警察。一位警察說,服務台在左前方。我往左前方走了一段距離,發現服務台裡沒有人。我回到警察那裏,這次警察告訴我服務台要往左後方走,然後上樓。這才發現原來同樣是二樓的地方有兩個分離開的閘門平台,那邊有服務台,這邊沒有。


服務人員帶著我出閘門,從閘門外和邱申晴他們會合;服務人員告訴他們可以到售票機前面的票務辦公室換票,然後讓我回到閘門內。票務辦公室前大排長龍,想必這種狀況經常發生。等到邱申晴他們換完票以後,一個小時已經過去了。


到了巴黎里昂車站,這次換成我和盧星瑜的票失效,但有人幫我們開了閘門,才圓滿結束這次巴黎車票危機。

5/19

柯智懷

早上八點,在閣樓中甦醒的我們,準備前往把這趟日內瓦一日遊跑完,然後希望明天能趕快離開這個不甚舒適的住宿。儘管同住一棟,房東夫婦與我們宛若存在於平行線之上,僅僅是一開始的問候,之後就沒有其他的互動了。


昨天很累,沒辦法寫太多東西,巴黎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寫在這裡吧。


從法國到瑞士的高鐵列車稱為Lyria(天琴座號),塗裝特徵是象徵瑞士國旗的紅白色系,相較於Thalys走高雅路線,Lyria的外觀、內裝和車內照明都顯得明亮許多,而且座位間距比較大,坐起來相對舒適一點,只是通過隧道的時候會造成嚴重耳鳴這件事還是沒辦法避免;從巴黎到日內瓦也需要約三個小時的車程。加上從日內瓦稻米村住宿那裏是30分鐘。


米村沒有超市,只有雜貨店,生活機能並不是太好;至少沒有都因伯格好。住宿地點位在一棟小型集合住宅的頂層,與房東同住。房東是一對夫婦,男主人在我們入住時稍微問候了我們,並指示我們住在閣樓。


廁所是衛浴兩用的,門沒有鎖,而閣樓的房間門不僅沒有鎖,而且也無法完全關上,光會從縫隙透出來;閣樓上除了一盞小檯燈和天窗之外,沒有其他的照明。只有夫婦房間內有獨立衛浴和夫婦似乎恩愛到沒時間管我們的狀況能稍微讓我們放鬆一些。


日內瓦是一個中等偏小的城市,規模大約等同布呂赫,但只有奧斯坦德的人口密度。從車站走一段路,立刻可以看見日內瓦湖中象徵這座城市的巨大噴泉,世界上最大的人造噴泉,名字是-日內瓦大噴泉。


不能抱怨他們取名沒有創意,因為我也想不到有什麼更好的名字。日內瓦噴泉原本是附近鐘錶工業使用水力機械所需的減壓閥,後來電力普及後,鐘錶工業不需要再使用水力,也不需要減壓閥,但日內瓦市就決定把它保留下來,並改造成一個觀光景點。


日內瓦噴泉前有一座鏤空的塔,兩旁是方形的水池,塔上放著神聖羅馬帝國時代日內瓦出身的權勢人士,班斯威克公爵的棺材。班斯威克公爵祠堂是世界上少數人士選擇用這種方式紀念自己的例子之一,但基於祠堂周圍連一朵獻花也沒有,只是有零星的人在拍照,它應該沒有達到當時公爵想要的紀念用途吧。


離開班斯威克公爵祠堂,我們跨過日內瓦大橋,到日內瓦湖的對岸。日內瓦東岸是有名的鐘錶街,很多鐘表品牌都是在這裡生根的;這裡也有世界上最大的鐘錶博物館之一,但當天休館無法參觀。除了鐘錶街和鐘錶博物館以外,東岸還有另外三個重要景點,花鐘、聖彼得教堂和日內瓦自然科學博物館。

日內瓦的花鐘位在一個稱為英國公園的湖畔綠地內,這座花鐘與這片綠地由英國贈送,花鐘本身象徵日內瓦的鐘錶工業;我們並沒有在花鐘停留太久,而繼續向東前進,來到了聖彼得大教堂。

聖彼得大教堂是建在日內瓦東郊的一座古老教堂。這座教堂的主建築蓋在山頂,並在不同階層的山坡上設有建築物和瞭望台,這種建設模式常見於修道院,給予這些宗教機構-在那個時代代表著地方權貴-良好的戰略庇護。


日內瓦一日遊的最後一個景點是日內瓦自然歷史博物館。日內瓦自然歷史博物館是歐洲收藏最多生物標本的研究機構,我們在自然歷史博物館裡漫步,看著各種生物模型和標本,但卻無法看懂任何解說,因為全部的解說牌都只有法文。


離開博物館,我們改搭船跨越日內瓦湖,並搭火車返回住宿。明天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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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智懷

早上七點五十分。又一個移動到另一個城鎮的日子;我們今天要從日內瓦湖西側的日內瓦移動到東側的維托。由於維托只有一個景點:維托石墉城堡,我們決定只停留一天就再繼續東進,前往首都伯恩。


石墉城堡是一座水上城堡,它被建在離日內瓦湖岸有一段距離的地方,用日內瓦湖作為自然護城河,地方權貴薩福依公爵得以在這裡安居樂業三世紀,直到在18世紀時被收為政府財產,但薩福依公爵的後代家族仍然擁有這座城堡的部分財產權;1530年至1536年間,日內瓦的獨立主義者弗朗索瓦‧博尼瓦曾被囚禁在此,後來英國詩人拜倫寫成了著名長詩《石墉的囚徒》,歌頌自由,城堡因此聲名大噪。


城堡基本上就是一座小型村莊,裏頭有商店,有不同職務的人住在不同的房子裡,有街道供馬車載貨和載人通過,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小聚落。

城堡的地下室,同時作為酒窖和監獄使用,是石墉城堡內薩福依公爵家族權力、財力還有名聲的來源,今天他們還在商店裡售賣石墉城堡藏酒和鄰近現在仍然由薩福依公爵家族所有的葡萄園釀出的酒-就像以前一樣。石墉城堡代表的不但是過去的遺產,還是現在的財富,想到這些令人感慨。